贾村没想到一凡也会发这么大的脾气。但事关重大，贾村一时也无计可施。

       从产品经理升职为大客户经理，不过两个月的时间。这两个月来，无论是新增的虚拟化孵化项目，还是新的产品经理培养工程，张一凡都布置得井井有条。贾村和副总张冰看在眼里，喜在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眼下让一凡大为光火的是，自己负责跟踪的客户眼看就要落单，却被厂商的销售人员“横刀立马”，硬生生地切走，将授权给了另一家“早有报备”的渠道公司，纵横四海。

       说起这家纵横四海，其实业内不少老人都知道。其老板黄大炜原是厂商华北区的销售总监。当年，他一边任职厂商，一边私开代理公司。利用公权，借助从自己的纵横四海公司走货，出具假直销合同给厂商的办法，挣了大笔的差价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故事的2号人物是协助黄大炜造假的公司财务。这里的传说更是五花八门，但大致的情节倒也简单，不过是一些风花雪月之事。最终黄大炜东窗事发，也是因为正房与二奶之争。颇具戏剧性。

       虽说黄大炜最终被迫从公司离职，但由于良好的人脉关系和危机公关能力，这事只在小范围内对黄大炜造成了影响。加之黄大炜江湖气颇重，对待兄弟重义轻财，纵横四海之后的发展倒是顺风顺水。

       贾村很清楚这种乡党乡愿式人物的魅力所在和他的能力范围。所谓的时移势易，说的就是这类“历史人物”。

       眼下对于贾村而言，重要的是如何安抚一凡，同时考虑如何处理这一不正当的竞争行为。

       “当然他们存在问题，而且问题很大；但我们也要考虑，是不是我们的价值还没在这个项目中体现出来，或者说，我们的客户关系还没有做到足够好？”贾村慢条斯理地对一凡说。

       安慰了半天，一凡的火气看似消去不少，可一听贾村话锋渐转，听起来像是在批评自己的客户关系，禁不住又火起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是说我工作没做好了？”一凡没抬头，答复威而不怒。

       这话让贾村差点噎住，一阵笑声掩饰之后，贾村平心静气地站在公司的角度，又把自己的观点复述了一遍：大致就是公司还处在转型期，一些价值没有能力传递给客户不是个人的问题，而在于特殊的历史阶段。

       一凡眼下不想和贾村讨论公司价值。这么大一个项目擦肩而过，而且完全是因为“小人作祟”，一凡咽不下这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一凡如此，贾村更是如此，只是身为领导，不能表现得太过激烈罢了。又安慰了一凡几句之后，贾村做了安排：

       一凡继续和厂商的渠道销售经理沟通，清楚地说明雅思在客户上的投入，重申一下项目介入、报备的过程和时间点。并告诉销售，自己质疑纵横四海公司凡遇项目必“早有报备”的情况肯定存在问题；同时向销售表明，老板贾村对这个项目非常重视，目前的情况下，贾村很有可能向厂商华北的市场总监，甚至更高级别领导投诉此事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真的去投诉吗？”一凡将信将疑。要知道，在区域市场，区域销售人员的能力虽说不上翻云覆雨，但若是就此得罪了，只要投诉不成，未来的生意就难做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放心吧，任何事情我来负责。你就这么去办好了。”贾村这话说得斩钉截铁。

       贾村做出这一决定，并非完全没有把握。事实上，去年底，厂商人事变动，在区域被称为“铁娘子”的华东总经理升任中国市场销售总监，由此而带来了一系列的走马换将。包括华北区销售总监等在内的中层被换掉一批。

       贾村很清楚，这次换将已使得黄大炜“朝中无人”，仅凭基层的一些老关系，怕已是难以为继。

       贾村还有一把“尚方宝剑”。年初的全国渠道大会时，铁娘子召集了20余名全国top渠道代表，在小会议室另召开了一次 “秘密会议”。会上，铁娘子给出了一个“虚拟廉政公署”的概念。大致意思便是凡遇到区域市场的严重的不合规操作，都可以直接发邮件向铁娘子投诉。她必一查到底。

       贾村在第二天上午收到了一凡转来的邮件，是那名销售在前一天的凌晨发给一凡的。原始信件的大意是，这次项目授权给纵横四海已经定了，且并不存在任何违规问题。希望雅思科技未来继续努力，他也会在职权范围内全力支持雅思，云云⋯⋯

       在原始邮件上方是一凡的文字：销售昨晚已经打电话给我沟通了，这个项目给纵横四海，我们的损失将在项目完成后协商解决。

       看完邮件，贾村呵呵一乐。这正印了一句老话：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，都不是大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