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村一看张冰的脸色就知道，天要塌了。
张冰就是这种沉不住气的人，喜怒皆形于色，所有的心情都高清地投射在那张白胖的小脸上。
“你听说了吗！”张冰急促地问了半句话，焦急的目光表明他在等着贾村接茬。
“又咋了？”贾村故作淡定。倒不是贾村不淡定，只是他一见张冰的这神色，便已有了三分气。原本五分的淡定，硬是憋成了十分。
“不要让人知道你的想法。”贾村很早就想把《教父》里的这句名言传授给张冰，但最终没有。一个时刻将想法暴露给搭档的搭档，难道不是一个好搭档吗？当然，贾村也不是完全如此龌龊。如果有一句话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，要么这就不是句人话，要么，他就不是个人。
贾村淡然地扫了张冰一眼，便又把目光转向屏幕，顿了2秒，挤出一声，“说啊⋯⋯”
这2秒的短暂停顿，足以让张冰刚刚积蓄起的热情消失殆尽。站在办公桌前，张冰甚至有些尴尬。不知道这时是该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保持沉默，还是继续装疯卖傻地大呼小叫。
最终，张冰走到了贾村的办公桌前，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起来。这个动作让他觉得多少化解了些尴尬。
张冰是在早晨看到这条消息的：飞天服务器与美国的服务器制造商ABC，正在就低端服务器部门收购事宜进行谈判⋯⋯
雅思科技成为飞天服务器的区域总代不过月余，如此变故让张冰一时有些迷茫。世界变化之快，让他的心绪凌乱了⋯⋯
他挠了挠头，但这显然对他理清思路没有任何帮助。于是，他起身，径直走进了隔壁贾村的办公室。贾村听完张冰的转述，也吃了一惊。如果真如消息所传，飞天现有的服务器业务势必要与ABC的业务进行整合。如此一来，雅思当初与小型民族服务器品牌共成长的愿景，以及顺便利用价格不透明的优势，促成公司快速成长的初衷就完全失算了⋯⋯
为了做好飞天服务器业务，雅思科技已经与多家下游渠道共同持股，成立了子公司。一切相关业务刚刚起步。一旦上游完成了收购、合并，飞天服务器品牌很快就会失去价值，而雅思的努力，似乎也终将付之东流。
“我当初就觉得飞天不靠谱。得，最终我们还是要做ABC的产品。”张冰说。
“为什么要做ABC的产品？”贾村一扬脸，轻声反问。同时又不屑地看了张冰一眼。
“一旦合并，飞天服务器品牌肯定就没有价值了，这还用说吗？”张冰以不屑对不屑，歪了歪嘴。
就在张冰插话的当口，贾村还是看到了些光明。其实，对于微分销而言，核心价值就是渠道服务能力，只要能把下游渠道商维护好，产品反倒在其次了。
贾村从桌边拾起一盒烟，抽出一根，顺手又将烟盒扔到了张冰的面前，之后，便自顾自地点上了。自从媳妇怀了孩子，贾村便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，烟、酒又渐渐续了起来。
贾村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跟张冰说了，张冰倒也无话。这种感觉，就像赶了半天路去吃料理，结果料理店今天却只卖烤鸭一样。倒无所谓哪个更好吃，只是这个结果让人感到很不自在。简单地说，就是失控的感觉。伟大的航行靠舵手，伟大的舵手呢，往往要靠感觉。
张冰还想给飞天服务器的大区经理何仕龙去电话，被贾村阻止了。
“他能知道什么呢？”贾村问张冰。
张冰无话。
“他拿着我们的股份，有啥事，不用我们问的。”贾村说完，张冰点了点头，白胖的小脸这时也已经舒展了开来。
贾村相信，只要做分销的子公司能把渠道工作做到位，加上下游渠道股东的支持，产品品脾终究不会是什么大问题。尽管，这和数月前的初衷已经多少有了些差别。
